方以智《通雅》引《說文》研究

《文淵閣四庫全書電子版》學術成果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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參賽論文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《通雅》引《說文》研究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參賽者:文映霞

 

 

《通雅》引《說文》研究

 

一、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引言

 

清代《說文》研究之盛,無論在著述的數量抑或是研究成果方面,都是前代不及的。過去學者多認為清代的《說文》研究由顧炎武(1613-1682)啟導,然而,於明末清初之際,詳細研究《說文》實不止顧氏一人,方以智(1611-1671)便是其中的佼佼者。[1] 方氏《通雅》是明末清初重要的訓詁學著作,書中一千多次引用《說文》,涉及的條目共七百多條,其中包括引《說文》考證文字音義,疏解《說文》,糾正其誤,補苴疏漏等,實為清以前《說文》研究的大家,[2]  可惜現代學者鮮就《通雅》引《說文》作專題研究,忽略《通雅》在「說文學」中的價值。

 

二、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《通雅》簡介

 

《通雅》是方以智的代表作。[3] 方氏強調為學要「通古今」,[4] 《通雅》之名為「通」,就是「會通」、「博通」之意。至於「雅」,就是「正」之意,所指的是「訓故」(「故」或作「詁」)[5] 故簡而言之,「通雅」就是會通古今正確的訓故。[6] 所謂正確的訓故,可以是方以智自己的研究成果,也可以是「前人」(即方以智之前的學者)的研究成果,但無論是前者抑或是後者,當中都包含着方以智會通、考辨的工夫。

 

《通雅》取名為「雅」,另一層含意是此書採用了《爾雅》以相從的形式。[7] 《通雅》共五十二卷(另有〈卷首一〉、〈卷首二〉及〈卷首三〉,不屬於五十二卷之列),方氏雖用《爾雅》之分例,但卻有所增減,而這些增減,明顯使卷目更有系統,可以說是一種演進。[8]

 

《通雅》是明末清初重要的雅學著作,明代以「雅」為名的書還有朱謀的《駢雅》。《駢雅》體例仿《爾雅》,內容分〈釋詁〉等十三類,故名為「雅」。此書所收的,無論是被訓釋詞,還是訓釋詞,全都是雙音節詞,故謂之「駢」。只收雙音節詞,是《駢雅》的特色,但從另一角度來看,也造成了一定的限制。[9] 明代以後,以「雅」為名的書還有吳玉搢的《別雅》。《別雅》一書,旨在說明文字間同用、通用或轉注、假借的關係,書中有不少疏漏之處,故後來有許翰撰《別雅訂》以補充和糾正其誤。

 

相較之下,《通雅》在語言文字的研究方面有較高成就,而這跟方以智所採用因聲求義的研究方法不無關係。方氏重視聲音文字,認為聲音文字是「管庫」,[10] 相較而言,聲音又比文字更為重要,文字只是寄托聲音的工具,聲音才是真正能通古人情物的橋樑。[11] 對於形、音、義三者的關係,方以智於卷首一〈音義雜論‧音義始論〉有這樣的論述:

 

音義何始乎?無聲有聲,而義生焉。音心曰意,而用于形聲,其事咸宜,其義乃顯。[12]

 

指出音與義的關係密切,聲音表現意義。又於卷五十〈切韻聲原〉言:

 

愚者曰:《禮》言:春,蠢也;夏,假也;秋,愁也;冬,中也。韻義有由來矣。可知始因聲生名而義起,義又諧聲,聲義互用;久訛義晦,而況聲先表聲乎?形容之疊語,平仄抑揚,無非就聲配字,後乃典故耳。[13]

 

這說明了聲音如何表現意義,以及聲義如何互用。用以形聲狀物的疊詞疊字,一般是因聲而生的,就是透過表現聲音,使人理解其意義。聲音既然可以表義,於是他明確指出「欲通古義,先通古音」。[14] 方氏不但有歷時的視野,還有共時的視野,既重視古今音變,[15] 也重視方言,[16] 認為二者互相緊扣,《通雅‧凡例》云:

 

天地歲時推移,而人隨之,聲音亦隨之,方言可不察乎?古人名物,本係方言,訓詁相傳,遂為典實。智考古今之聲,大概五變,此事無可明證,惟以經傳諸子、歌謠韻語徵古音,漢注漢語徵漢音。叔然以後,有反切、等韻矣。宋之方言與韻異者,時或見之,至德清而一改。[17]

 

可見方氏有清楚的語音觀。方氏認識到聲音於訓詁的重要性,以語音為考釋語言文字的關鍵,特別注意假借的問題。「古人筆之于書,嘗假借字」,[18] 因此前人著述中有數字表一義,或一字表數音的現象。至於「形容雙聲,率不過假借」之說,[19] 方以智指出聯綿詞多有假借的情況,這類字不是以字形來表義,而是借他文之聲以表義。如《通雅‧卷七‧釋詁》「窈窕, 一作窅窱、窱、撓挑、杳窱,轉為窵窕、窵窅、窔」條云:

 

        《釋文》引詩「窈窕」作窅窱。《說文》于窱,訓「杳窱也」。《說文》

        于窱,訓「杳窱也」。于窵,訓「窅深也。」于窔,訓「窔,深也」。  

        皆上聲,則窵、窅、 、窔,皆一聲之轉耳。〈西都賦〉「杳窱而不見陽」。

        〈西京賦〉:「望 窱以徑廷。」《莊子》:「撓挑無極」,注:「幽遠之義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〈杜詩〉:「影動窵窕沖融間」,鄭喁〈津陽門百韻詩〉:「迎娘歌喉玉 窱,

        蠻兒舞帶金葳 。」升菴曰:「《方言》:美心為窈,美容為。不宜專

         主女子。」凡夫以「窈窕專為宮室用,而〈關睢〉窈窕,當作杳窱。」

        愚曰:古人形容,俱是借字,如狀宮室用「潭潭」,贊人曰「淵源」,必

        曰:此言水也,又當作何字乎?又按方南明《廣韻藻》作 窱,當是

        窱之誤。[20]

 

方以智以聲貫通諸詞,並提出「古人形容,俱是借字」之說。方氏循語音之途考釋大量聯綿詞,是以《通雅》中有〈謰語〉三卷。假借不但只與字音有關,有時跟字形也有關係,就是他所謂的「形借」之說,[21] 這也造成了聯綿詞一詞多形的現象。

 

「因聲求義」是方以智研究語言文字的主要方法,[22] 也是《通雅》的訓詁特色。雖然「因聲求義」並不是方以智發明的方法,[23] 但他在聲韻研究的基礎上,繼承並發展了「因聲求義」這一訓詁方法,並以《通雅》作為示例,啟發了清代的學者,這一點是有公論,[24] 無論如何,《通雅》這部明清初重要的訓詁學著述,不少學者對它予以很高的評價。[25]

 

三、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《通雅》對《說文》的疏證

 

《通雅》在「雅學」史上佔重要的一席,這無庸贅論,但這裏要指出的是,《通雅》在「說文學」中,也有相當的地位。當然,「雅學」與「說文學」本來就有密切的關係,一個漢字包含了形、音、義,涉及其中一點,就常常會牽及其餘的兩點,因此方氏既要貫通古今正詁,就不能不時時提及《說文》。《通雅》除卷首三、卷二十二、二三、二十五、五十一、五十二外,其餘各卷均有提及《說文》,粗檢「《說文》」見於《通雅》之次數有千餘次,條目有七百四十多條。[26]

 

《通雅》多直稱「說文」,而不稱「說文解字」。[27] 至於《說文》的作者許慎,方以智有時會直稱「許慎」,有時會稱作「叔重」、「叔慎」、「許氏」之類,或簡稱為「許」。[28] 《通雅》引《說文》,有直引原文的,也有按意撮引。[29] 此外,《通雅》中有些條目沒有直接提及「《說文》」或「許慎」,只言「徐鉉」、「鼎臣」(徐鉉之字)、「新附」、「徐鍇」或「唐本(《說文》)」等,但這些條目也跟《說文》有關,也列入本文的研究範圍之內。

 

方以智在《通雅》的卷首二〈小學大略〉記述了《說文》的流傳和前代《說文》研究的情況。[30] 他先介紹《說文》的體例,然後從許慎撰《說文》、許沖上《說文》說起,簡述過去刊定和注釋《說文》的情況。方以智提出研究《說文》需要「博證」的方法。[31] 他認為溯源當因古籀,不應因小篆,治《說文》,一則要遍攷諸籍以備小篆,補《說文》之漏,二則要留意《說文》以外的古文字材料,以求了解字源。《通雅》卷首二〈小學大略〉云:

 

小學有訓詁之學,有字書之學,有音韻之學,從事《蒼》、《雅》、《說文》,固當旁采諸家之辯難,則上自金石、鐘鼎、石經、碑帖,以至印章、款識,皆所當究心者。[32]

 

從事《說文》的研究,要參考諸家之說,與此同時,又要留意金石等材料,以求對古文字有正確的理解,從而辨析眾說。《通雅》卷首二〈小學大略〉有論及石經的部分,而卷三十一〈器用〉又有「金石」一節,專論金石。方以智把金石材料,融入《說文》的疏理之中,[33] 以求「雅訓」。這個提法,可以說超越乾嘉之學,直接與近世的學問相接。[34]

 

方以智認為《說文》雖是一部字書,但研究《說文》卻不能只翻閱過去的字書,除參考字書外,還要會通經史。事實上,當時的《說文》經過長久的流傳,不免有訛誤,參考經史,可知其缺漏和重複之處。再者,經史反映了人用字的情況,了解古人用字的情況,配合語音作為考釋的鍵,才能合理地推論字與字之間的關係。

 

方以智所說的「博證」,不但包括古文字材料和經史用例,還包括《說文》的不同版本。卷首一〈音義雜論‧說文概論〉曰:

 

《說文》本多令所加,雲勝所注,宋僧、楚金所繫。今皆遺失矣,固當因他書搜集之,備參攷也,守殘何為?[35]

 

《說文》漏略,李巽岩歎之,如直翁、伯厚《考異》所引,多非今本。合溪動引唐本、蜀本、徐,吳正儀之《說文》,亦不同,正當輯之。[36]

 

方以智指出研究《說文》要留意搜輯前人所引與《說文》有關的材料,這包含了兩方面,一是已遺失的前人對《說文》的注釋,二是與當時版本不同的《說文》引文。他指出這些材料有其參考價值,研究《說文》時不應忽略這些材料,而只恪守「鉉本殘書」。

 

方以智知道「《說文》有唐本、蜀本和二徐本」,在《通雅》的正文部分也屢次提及這些版本,但從《通雅》中「豈唐本耶」、「想是唐本、蜀本」和「或唐蜀本」等字句可看出他應沒有真正見過唐本和蜀本,[37] 方以智所引唐本和蜀本的材料,很可能是參考前人的記述,其中主要為戴侗的《六書故》,其次為黃公紹的《韻會》。[38]

 

至於《通雅》所引的「徐本」,可以從三方面考辨一下。首先是《通雅》於同一條目中同時稱引「唐本」和「徐本」的情況,[39] 向來可稱為「徐本」者有二,一為「大徐本」,一為「小徐本」,不過方氏沒有清楚指明是哪個「徐本」,因為這些資料很可能是轉引自前人的。[40] 其次是《通雅》有沒有直接稱引徐鍇之說的問題,這問題並不難解決,方以智已清楚表明「楚金所繫」的版當時已遺失,[41] 故可知他雖引徐鍇說,但應該沒有真的看過小徐本。這點還可從《通雅》的內文得到證明。如卷十八中有「今《說文》本無此語,必鍇本也」一句,[42] 從其推論的語氣可知方氏應沒有看過所謂的「鍇本」。又如《通雅》曾引《韻會》所載「徐曰語,並云「今《說文》不載徐說」,而那些實為徐鍇之說,[43] 再可證方氏不曾見過小徐本。今考《通雅》所引徐鍇之說,大概可能都是轉引自前人的著述的,除了參考《六書故》外,還有《韻會》,而後者更可能是《通雅》所引徐鍇說的主要來源。[44]

 

氏言「今《說文》本無此語」,似乎暗示了他有一個《說文》的版本作為主要的參考對象。方以智身處明末清初之時,當時流行的是李燾《說文解字五音韻譜》(下簡稱為「《五音韻譜》」)。《五音韻譜》與大徐本的訓釋內容基本相同,故難以《通雅》引徐鉉之言來推論方以智所參考的是《五音韻譜》還是大徐本。要處理這個問題,只有從二書的不同之處入手。《五音韻譜》與大徐本的其中一個不同之處是《五音韻譜》把新附字散排於各部,既沒有分列開來,也沒有在新附字下作特別註明,而《通雅》可以明確指出哪些字是新附字這一點來看,[45] 方氏所參考的應不只是《五音韻譜》。

 

至於方氏是否真的看過大徐本,則頗為複雜。如上文所引,方氏於卷首提到《說文》分別部居,十四篇九千三百五十三文,立于一耑,畢終于亥,又指出徐鉉曾「獻《新校定說文》三十卷」,可見他對版本有清楚的認識,加上他於《通雅》屢引徐鉉之說,並清楚指出那些是《說文》的新附字,表面看來似乎他可能見過「始一終亥」的大徐本《說文》。當然,明代雖然沒有真正刊刻過大徐本《說文》,但明人仍可以見到始一終亥的《說文》。如趙宧光於《說文長箋‧凡例》曾言「《說文》各本,若許本故不可得,其他如唐本、蜀本,則見于戴書,徐本則具在也」,[46] 又說「余昔得始一終亥本」,[47] 可見趙氏曾見過「始一終亥」的大徐本《說文》。因趙氏見過大徐本《說文》,故能於《說文長箋》清楚地把新附字「表而出之」。[48] 再者,除趙宧光外,與方氏同為明末清初人的毛晉,得到大徐本《說文》而重新校刻,[49] 方氏曾見過大徐本《說文》實不足為奇。不過,即使方氏真的見過大徐本《說文》,那大概也很可能只是一個「殘本」。[50]

 

方以智認為自東漢至明,《說文》經過長期輾轉流傳,加上晉唐時期的附加,[51] 書中難免有訛誤之處,故方以智強調不應只恪守當時的《說文》,提出要從前人論著中搜輯已遺失的《說文》不同版本的內容和注釋,並利用相關的材料來考釋文字音義。方以智同時注意到運用和搜集資料時須小心,因為有時一些書籍雖稱引《說文》,但實非真的引《說文》,如卷四十五〈動物‧鳥〉「隼,鷂屬也,齊人謂之擊征」條云:

 

李陽冰曰:「隼,卂省聲,孫氏思允切。」陸機曰:「隼,鷂屬。齊人謂之擊征,或曰題肩,或謂雀應春化布谷者。」《埤雅》曰:「即鶻也。」按《說文》不以隼為鷙鳥,而《詩疏》引《說文》乃曰:「隼,鷙鳥也。」可知《說文》隨人所附。[52]

 

《說文》不以「鷙鳥」解「隼」,[53] 《詩疏》稱引《說文》,[54] 但實不是引《說文》。因此,方以智研究《說文》,帶着一般人所沒有的懷疑精神辨析有關的資料。

 

對於方以智的「說文論」,其子方中通有這樣的闡述:

 

宋景濂遣子仲珩受業于趙撝謙,故仲珩較《正韻》,用其說。趙卒于嶺表。有門人柴廣進,作《聲音文字通》,鄺氏取之。老父後采其說,所論定者,《說文》止是小篆加別,尚有晉、唐增廁之,非攷古不能泝原,非博洽旁通不知古。知其故矣,仍遵《正韻》徵用,則《十三經》、《史》、《漢》,是藝林也。同聲易簡,惟是音和;門法支離,乃不達前人方言而附會者耳!詳見《等切聲原》。不肖次男中通拜識。[55]

 

可知方以智之「說文論」,其源實有自。方中通提到柴廣進作《聲音文字通》,不過現在找不到有關柴廣進生平和他的《聲音文字通》的資料。依《四庫提要》所記,《聲音文字通》為明趙撝謙所撰,趙撝謙死後由門人柴廣敬進於朝廷,[56] 疑方中通所說的柴廣進即柴廣敬。[57] 今所見《四庫全書存目叢書》《聲音文字通》三十二卷,形式類似韻譜,似乎與《說文》關連不大,亦難見方氏如何從中取其與《說文》有關之說。李東陽《懷麓堂詩話》云趙撝謙曾作《聲音文字通》十二卷,[58] 疑當時曾有與今本不同的《聲音文字通》。[59] 現階段雖未能細考《通雅》「說文學」的淵源,但至少可知方以智對《說文》的看法是受趙撝謙影響的。

 

《通雅》對《說文》之疏理,主要有以下四方面:[60]

 

1.      引《說文》為證

 

《通雅》在論述文字音義時,屢引《說文》為證,如卷四十二〈植物‧草〉「荑,茅揠也」條:

 

茅之初生曰荑。今人食之,謂之茅揠。凡初生皆稱之,《易》「枯楊生稊」,康成注作「荑」,蓋荑、稊字通。《爾雅翼》「稊,有尖而細」,《孟子》「不如荑稗」,《莊子》「在稗」,《說文》本作蕛,《集韻》或作穉,又作,一也。大鮎本作鮷,故子路稱鯷,《說文》作鮧,可知古人從弟從夷之通。[61]

 

此條先釋何謂「荑」,繼而引《易》鄭玄注、《爾雅翼》、《孟子》、《莊子》和《說文》所見「荑」之異體,[62] 並《說文》「鮷」作「鮧」為證,[63] 以示「弟」、「夷」二聲符之通。[64] 今考大徐本《說文》分列「荑」和「蕛」二字,[65] 方以智「《說文》本作蕛」之說,或是參考前人。[66]

 

    《通雅》中有利用《說文》以論古音者,實為乾嘉之古音學的先導,如卷二「互聲之例」條:

 

        《說文》:顛、蹎、闐,以真為聲,煙、咽以甄為聲;馴、紃以川為聲,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詵、駪以先為聲,此皆先、真韻中互為聲也。如天亦叶人,田之音陳,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可知古先、真多通,亦猶覃、侵、東、蒸之通,麻多入虞,灰多入微,

        庚多入陽之類也。[67]

 

《通雅》中另有引《說文》以證義者,如卷十〈算〉「八寸曰咫」條:

 

《說文》曰:「中婦人之手長八寸,謂之咫,周尺也。」《國語》曰:「隼集陳庭,楛矢貫之,石砮長尺有咫。」《廣韻》引賈逵曰:「八寸曰咫。」鄭《志》「純三只,只八寸」,只即咫也。《集韻》一作[68]

 

此條先引《說文》以釋「咫」之義,[69] 繼而引《國語》中的用例,並《廣韻》、《周禮》鄭《志》和《集韻》作補充說明。

 

2.      解《說文》之說

 

《通雅》有補充、說解,並進一步發揮《說文》訓釋之處,如卷三十三〈器用‧古器〉「籠絡之器亦曰桮笿,不必杯槃也,轉為不落」條:

 

        《說文》:「 ,笿 盧各切 也」,向不知其解。智以為即落字,猶宋人鉦  

        上之茖,從省文也。又按 ,桮也,則桮落,謂籠落也。《方言》:「桮

        落,又謂之豆筥。」《孟子》「桮落」。趙歧曰:「桮,素也。」智謂如今

        之蒸籠、柳斗之類。後世則稱桮託酒託,亦稱酒衣。或云,韓愈用鑿落,

        即本《說文》,此則不必也。鑿落,言其工巧,光文錯落耳。《清異錄》

        曰:「白樂天〈送春詩〉:『銀花不落從君勸。』不落,酒器也,乃屈巵

        鑿落之類。開運宰相馮家,有滑樣水晶不落一隻。」智按:不落反語,

         則當為托。[70]

 

此條說明《說文》「向不知其解」的內容,指出「笿」即「落」。又釋古之「桮落」為今之「蒸籠、柳斗之類」。「桮落」又轉為「不落」,[71] 是酒器,「不落」之反語則為「托」。[72]

 

又如卷四十二〈植物‧竹葦〉「荏即蘇也,亦呼為」條:

 

《說文》:「荏,桂蘇」,而毛、鄭以為戎菽,則《管子》之「胡豆」,非矣。菽,豆也,荏,蘇也。徐曰:「荏白蘇,桂荏紫蘇。」《方言》:「關東、西謂之蘇,或謂之荏,周鄭間謂之公蕡,沅湘間謂之,小者謂之葇。」郭璞曰:「公蕡音翡翠,今江東人呼荏為,長沙呼野蘇為葇,荲葇也。」按《說文》引《辭》「,此其通名乎?荲葇,則香薷也。[73]

 

方以智認為「荏即蘇」,毛、鄭以「菽」為「荏」乃錯誤之說。[74] 他先引《說文》及徐氏之語,[75] 繼而引《方言》並郭璞之說,證明「荏即蘇」,且指出「荏」有「之稱,以補充說明《說文》。訓釋中,方以智以郭璞之說為基礎,提出「蕭」乃「荏」通名之疑。[76]

 

《通雅》又以當時的俗語補充說明《說文》,如四十九〈諺原〉「槮」條:

 

(所禁切)積柴水中以聚魚而取之,俗至今曰槮坑。《說文》「木長貌」,不足了此。孫氏所今切。又作滲罧。《爾雅》曰:「槮謂之涔」,郭云今作罧者。升菴引最詳。[77]

 

「槮」是在水中積柴以捕魚的工具,如《爾雅‧釋器》云「槮謂之涔」,[78] 《說文》只言「木長貌」,[79] 解釋不足。方以智補以「俗至今曰槮坑」,配合當時俗語以釋「槮」之意。《通雅》中多有以「今語」與《說文》互釋者,如同卷「泔」條:

 

(沽三切)潘也。《說文》曰:「周謂潘曰泔。」今人通謂米泔水。又戶怠切,《漢書》曰:「秬鬯泔淡」。[80]

 

方以智指當時有「米泔水」之語,「泔」字見於《說文》,[81] 考見其源。此外,《通雅》中有利用《說文》為方言詞溯源的,如同卷「妗」條云:

 

巨今切,亦作,今人謂舅之妻曰。《說文》曰:「,妗也」,孫氏尹廉切。「妗,也,一曰善笑貌」,孫氏火沾切。鄉語呼妗婆,音近黥婆。《說文》作「媻,奢也,一曰小妻也」,徐鉉曰:「俗作婆,非。」其實未必非,以古有婆娑字,即可推用。今南人以老而統事者呼為婆,以《說文》之「奢」言之,唐竇從一為國奢,蓋為乳母之夫,得毋其遺意乎?張耒《明道志》曰:「王聖美言經傳無嬸與妗字,考其說,嬸字乃世母二合,妗字乃舅母二合也。」智按《說文》有妗,或古有此語,而借用此字。[82]

 

此條為鄉語「妗婆」一詞溯源。方以智指出「媻」可寫作「婆」,又云當時南人「以老而統事者」為「婆」。方以智以當時的俗語和方言與《說文》互釋,不但使人更容易掌握被釋詞的意思和語言的發展,也補釋了《說文》的說解。

 

3.      糾《說文》之誤

 

方以智指出《說文》有兩類舛誤,一為誤分一字為二字或數字,二為誤解文字結構。論《說文》之誤分者,如卷二〈疑始‧論古篆古音〉「汜、洍重文」條:

 

詳里切。《爾雅》曰:「水決復入為汜,一曰窮瀆也。」《說文》與《爾雅》同,引《詩》「江有汜」。又洍,水名,引《詩》「江有洍」。分《詩》一字為兩,必誤矣。洍乃汜之重文也。[83]

 

「汜」是「洍」之重文,《說文》分為二字,既引《詩》「江有汜」,又引「江有洍」,實誤。

 

論《說文》之誤解文字結構者,如卷二〈疑始‧論古篆古音〉「得貝為得」條:

 

《說文》作,又作,鄭、趙、楊皆從見,《六書故》作,從貝。朱氏曰,從鬲省。又曰從見,又曰從貝。何無見也?蓋古文有諸文,今據正貝形,見乃訛耳。又按:則字從貝,或從,以貫貝為準則也。得貝為得,從寸從,可與得臣為賢同會意。

 

方以智指出「得」是從「貝」從「寸」的會意字,《說文》從「見」為誤,這是他參考「得」字的古文後而有的看法。今考甲骨及金文,「得」皆從「貝」,不從「見」。[84]

 

4.      補《說文》之缺漏

 

《說文》之缺漏,包括許慎原來之失,以及輾轉流傳而訛。方以智對《說文》漏收問題的論述,散見於《通雅》,如卷四〈釋詁‧古雋〉「鑿空,猶弄空也,鑿行,謂生事也。鑿隸作,泝古作」條云:

 

總考《說文》,糳從象舂形,而無;蓋即古字象形,而小篆分加糳、鑿耳。[85]

方以智認為「糳」字從「」,[86] 」乃古「」字,也就是說,先有「」,然後有「」,其後再加「米」和加「金」,分別而成「糳」和「鑿」。《說文》收了「糳」字,但卻沒有收「」這一字。

 

卷七〈釋詁‧謰語〉「笞傌,即笞駡」條云:

 

賈誼傳:「笞傌之法。」注:「傌即駡字。」許氏好言正俗,乃反不收賈策之傌字,可知其漏。《唐韻》作[87]

 

此條指出《漢書‧賈誼傳》有「傌」字,[88] 但《說文》漏收。又如卷十〈釋詁‧重言〉「蹇蹇,一作謇謇」條:

 

《晉‧王豹傳》引「王臣謇謇」。徐鉉曰:「俗作謇,非。」則《楚辭》之博謇,亦訛。李德裕〈述夢詩〉:「盡規徒謇謇。」凡夫遇《說文》分別之佮、詥例,則定從之。如遇《說文》偶漏之「謇」,則定不許用,非通論也。[89]

 

此條指《楚辭‧離騷》有「博謇」,[90] 《說文》漏收「謇」字,而非如徐鉉所言「謇」為俗字。[91]

 

《說文》漏收的字,有的是許慎在訓釋字形或注音時曾提及過,但卻沒收於《說文》的(如上述「」字),這些字主要是利用以許證許的方法而得的。有的是見於其他先於《說文》或與《說文》同時代的書,而不見於《說文》的(如上述」、「謇」),這些則要透過與經史等材料比較而得

 

四、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總結

 

在《通雅》中,方以智多次提及《說文》,或引《說文》為證,或解《說文》之說,或糾《說文》之誤,或補《說文》之缺漏,在《說文》研究上取得相當的成就。因此,《通雅》除能在「雅學」史上佔有一席外,在「說文學」上也有相當的地位。

 

方氏研究《說文》的方法主要是博證,包括金石材料、經史用例、諸家說解和方言俗語等,透過考辨和比對資料,以求對語言文字的發展源流有正確的了解。《說文》不同版本的記述,是方以智一再強調不能忽視的材料,今考方氏所引唐本、蜀本《說文》的記述,其主要來源很可能是戴侗的《六書故》,其次是黃公紹的《韻會》,而後者更可能是方氏所引徐鍇說的來源。方以智重視《說文》,但不是偏重形體之學,而是利用《說文》因聲求義。因聲求義是《通雅》的特點,也是方以智研究《說文》的特點。方言俗語是方氏所重視的訓詁材料。《通雅》屢引方言俗語,既探求方言俗語之源,也展示了《說文》所收字的發展,有互釋互補之效。可以說,《通雅》是《爾雅》、《說文》和方言材料的結合。

 

清代的《說文》研究,以段玉裁的《說文解字注》為代表。過去學者多指段氏的成就在於校訂《說文》傳本的訛誤,闡發音義之間的關係等,方氏著《通雅》,其實在這些方面已取得相當的成就。事實上,如細考《通雅》和《段注》,不難發現二者無論於引用材料和訓詁方法等方面均有不少相似之處,二者關係密切,而這正是過去學者較少論及的。如循此方向加以研究,相信不但能對段氏的《說文》研究有更深入的了解,還能對明清之際「說文學」的發展有更豐富的認識。

 

參考書目:

 

一、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主要參考專書及論文

 

1.          丁福保編纂:《說文解字詁林》,臺北:臺灣商務印書館,1976年。

2.          []永瑢等撰:《四庫全書總目提要》,北京:中華書局,1981年。

3.          何九盈:《中國古代語言學史》,廣州:廣東教育出版社,2000年。

4.          []李燾:《重刊許氏說文解字五音韻譜》,《四庫全書存目叢書》影印浙江圖書館藏明弘治十四年(1501)車玉刻本,臺南縣柳營鄉 :莊嚴文化事業有限公司,1997年。

5.          周祖謨:《語言文史論集》,台北:五南圖書出版公司,1992年。

6.          林慶彰:《明代考據學研究》,臺北:臺灣學生書局,1983年。

7.          侯外廬主編: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》,上海:上海古籍出版社,1988年。

8.          []段玉裁:《汲古閣說文訂》,《續修四庫全書》影印清嘉慶2(1797)五硯樓刻本上海:上海古籍出版社,1995年。

9.          胡奇光:《中國小學史》,上海:上海人民出版社,1987年。

10.      [南唐]徐鍇:《說文解字繫傳》,北京:中華書局,1987年。

11.      党懷興:《宋元明六書學研究》,北京: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,2003年。

12.      梁啟超:《中國近代三百年學術史》,天津:天津古籍出版社,2003年。

13.      []許慎撰、[]徐鉉校定:《說文解字》,北京:中華書局,1999年。

14.      []黃公紹、熊忠著,寗忌浮整理:《古今韻會舉要》,影印明刊本,北京:中華書局,2000年。

15.      楊端志:《訓詁學》,濟南:山東文藝出版社,1986年。

16.      []趙宧光:《說文長箋》,《四庫全存目叢書》影印明崇禎四年趙均小宛堂刻本,臺南縣柳營鄉:莊嚴文化事業有限公司,1997年。

17.      []戴侗:《六書故》,《中華漢語工具書庫》影印四庫本,合肥:安徽教育出版社,2002年。

18.      張永堂:〈方以智〉,載王壽南主編:《中國歷代思想家》(臺北:臺灣商務印書館,1999)。

 

二、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電子資源

 

1.          「文淵閣四庫全書電子版」,香港: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司。

2.          「漢達文庫」,香港:香港中文大學中國文化研究所中國古籍研究中心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附錄凡例

 

甲、附錄一:《通雅》各卷引《說文》條目統計

 

一、直接稱引《說文》的條目:包括在正文和注釋直接稱引《說文》的條目。

 

二、其他與《說文》有關的條目:包括只言許慎(或許氏)、徐鉉(或鼎臣)、徐鍇和唐本,內容與《說文》有關的條目。

 

乙、附錄二:《通雅》與《六書故》及《古今韻會舉要》對照表

 

一、本對照表旨在對照《通雅》稱引「唐本」、「蜀本」《說文》的內容與《六書故》或《古今韻會舉要》的相關內容,以展示《通雅》有關內容的來源。

 

二、所據版本如下:

1.      《通雅》

---侯外廬主編: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,上海:上海古籍出版社,1988年。

2.      《六書故》

---戴侗:《六書故》,《中華漢語工具書庫》影印四庫本,合肥:安徽教育出版社,2002年。

3.      《古今韻會舉要》

---黃公紹、熊忠:《古今韻會舉要》,明刊本,北京:中華書局,2000年。

 

三、「《通雅》」一欄先註明卷目和條目,後列引文,最後以括號標示頁碼。

 

四、「《六書故》」和「《古今韻會舉要》」兩欄,引文後均列明該則資料的卷目、條目及頁碼,表示方式為「(卷目‧條目‧頁碼)」。

 

丙、附錄三:《通雅》引徐鍇說

 

一、所據《通雅》和《古今韻會舉要》,版本同附錄二。

 

二、「《通雅》內文」一欄只節引《通雅》相關的資料,並不列出全條內容。

 

三、「《古今韻會舉要》相關內容」一欄,先列《古今韻會舉要》的內容,後以括號標示字目及頁碼。

附錄一   《通雅》各卷引《說文》條目統計

卷目

直接稱引《說文》的條目

其他與《說文》有關的條目

條目總數

1

31

0

31

2

73

2

75

3

7

1

8

4

21

0

21

5

23

0

23

6

21

1

22

7

28

1

29

8

30

0

30

9

49

1

50

10

43

1

44

11

10

2

12

12

8

0

8

13

2

0

2

14

3

0

3

15

5

0

5

16

12

0

12

17

11

0

11

18

24

0

24

19

9

0

9

20

6

0

6

21

1

0

1

22

0

0

0

23

0

0

0

24

1

1

2

25

0

0

0

26

4

0

4

27

3

1

4

28

6

0

6

29

1

0

1

30

4

0

4

31

4

2

6

32

7

1

8

33

16

1

17

34

23

1

24

35

16

1

17

36

19

0

19

37

15

0

15

38

20

1

21

39

21

0

21

40

20

0

20

41

9

0

9

42

10

2

12

43

18

1

19

44

13

0

13

45

21

0

21

46

10

0

10

47

24

1

25

48

5

0

5

49

35

1

36

合計

742

23

765

 

附錄二   《通雅》與《六書故》及《古今韻會舉要》對照表

 

編號

《通雅》

《六書故》

《古今韻會舉要》

1.           

卷一「以似已之原」條:

趙撝謙曰:「分隷有匕音比。音化。無又,有冖音羃。無冂,音坰。有禾無音稽。循而至於支、攴普木反。同書,殳音殊。音沒。並作音秦。音泰。音奉。音春。之首無異,已巳音似。胡感反。音節。之體莫别,好古君子,論至於此,豈直三嘆而已哉?」智按:胡感切者作,以作,巳時之巳作,卩作。李斯作加人。《說文》唐本作,而徐本作。李陽冰曰:「為蛇象形,借為巳止之巳,反巳為㠯,用也。」劉勰曰:「子思弟子『於穆不似』,音訛之異。」此非子思弟子之訛,乃後人所見本,書加人之,則為似矣。王右軍帖「此心以馳于彼」,俱用以為巳,可證。敬甫分(91)

,羊止切。語卒也。象聲氣之出。《說文》曰「用也。從反已。賈侍中說:意實也。象形。」今作薏苢。按今書傳之用,已,止也;佀,象也;㠯,也。唐本,象也,用也。左而右人,有以而無佀。徐,象也。左人而右,有佀而無以。李陽氷曰:為虵象形,借為已止之已,反已為用也。已、相近而文難辨,故加人於右為以用之以。按已本象虵,用之義何取於虵?且均之,從從人也。佀,左人何以為象?以,右人何為用?說皆未通。《說文》矣,從矢聲,語已辭也。語已辭從矢無義。按《說文》矣從,象聲氣之出,疑本象聲氣之出,語卒也,引其義則為卒為既為止矣。卒,辭之助也,故從矢聲。用之借用字,後人加人為以,别之也。起、、圯、圯上之圯。、异,皆用為聲,佀、祀、耜、戺,皆用己為聲,紀、記、改,皆用巳為聲,今多錯互。肥、妃、配、圯,聲相近,偏旁同,當自為一字,今亡其說矣。(卷三十三‧‧頁606-607)

 

2.           

卷二「*又作」條:

《說文》「,背呂也,讀若」,即今乖字。唐本作,從大;又有字,背呂也。李陽冰曰:「,背心也,手足之所不及,故謂之,背文,,肉文。」按實一字,後人加肉,猶雲、之加雨也。今世不虛心服李公之說,而且辯之音乖,非之乖,而改造一乖字,徒紛紛也。(頁128)

*,子亦切。背脊也。又作《說文》曰:*,背呂也,象脅肋形。讀若乖。唐本作,从大。脊,背呂也。*,从肉。李陽冰曰:*,背心也。手足之所不及,故謂之*,背文;,肉文。按*實是一字,象脊骨,象兩旁肉,脊貫肉中也。後人加肉,猶雲、之加雨也。李陽冰之說得之,但从許氏之讀,故未免曲為;手足不能及之說,乖離之。乖从,經傳古今未嘗有用*字者,明與脊實為一字。借為局脊之脊。別作跼(卷十二‧*‧頁221)

 

3.           

卷二「一字」條:

力軌切。《說文》曰:「誄,謚也;讄,禱也。」引《論語》「讄曰禱爾于上下神祗。」今語解不然,非以誄為禱也。誄者謂撰其德行以哀悼之,因而命諡;竟以誄為諡,亦誤。合溪曰:「謚字宜從益。徐本《說文》作諡,兮聲;而謚為笑皃,益聲。孫氏伊昔、呼狄二切。唐本無諡,但有謚,行之迹也。《字林》:。」智按:《史》、《漢》皆用謚,《漢書》「賜之令謚」,又作,乃知謚、諡、,一字重文也。凡夫以「《史》、《漢》誤用謚」。按謚為笑,不見經傳,多因誤;而因笑言啞啞而誤。(頁137)

諡,神至切。王公卿大夫沒,迹其德行而為之,稱曰謚,周道也。徐本《說文》「諡,行之迹也。從言、兮、皿,闕。」徐鍇曰:「兮,聲也。」謚,笑皃,益聲。孫氏伊昔、呼狄二切。唐本無諡,但有謚,行之迹也。《字林》「謚從。」按《易》「笑言啞啞」,笑貌,當作啞,不當從言。從皿,兮聲,亦作謚之聲。《書》、《傳》謚号之謚皆從益,而縊亦以益為聲,諡蓋盎聲。(卷十一‧諡‧頁201)

 

4.           

卷二「*即牀」條:

在良切。《說文》:從木聲。李陽冰曰:「右為片,左為。」徐鍇曰:「《說文》無字,李妄也。」夫,皆從聲,唐本《說文》有部,張參《五經文字》亦有之。鄭樵曰:「殳也,亦判木也,音。古作,後作,又加。」敬甫主之。今隸皆作爿,正與木左半之說合,即析字,古象形,作旁。(141)

,在良切。《說文》牀从木聲,李陽冰曰:「右為片,左為」,徐鍇曰:「《說文》無爿字,李妄也」。按牂、壯、狀、牀、將、戕、牆皆從聲,唐本《說文》有部,張參《五經文字》亦有之,李氏未可厚非。鄭漁仲曰:「殳也,亦判木,音牆。」按古文偏旁皆篆為,恐非判木,且左右之分亦無義。(卷二十一‧‧頁389)

 

5.           

卷二「合工器寸,以彡為聲」條:

士箴切。唐本不從口而從几。唐玄度、林罕云古文從寸從尺。推原古讀如穰,又讀如寧,凡囊襄多從之。字從邛者,示凡器物之狀耳。此從又、寸、度器,而彡則參之聲也。(146)

尋,士箴切。以手度之尺為尋。假借之用為溫尋之尋。《春秋傳》「尋師尋盟」皆此義也。子貢曰:若可尋也,亦可寒也,與爓通。《說文》曰:繹理也。从工,从口,从又,从寸。工、口,亂也。又、寸,分理之。彡聲。唐本不从口而从几。唐玄度、林罕云:古文从寸从尺,《說文》蓋緣溫尋而生繹理之說。今俗又因之生尋求之義,誤矣。(卷十五‧尋‧頁275)

 

6.           

卷二「、乾、榦之原」條:

居寒切。唐本《說文》曰:「幹,溼之幹也。」徐本無幹字。又作漧。借為支幹,去聲。又作榦。盖古干、二音通呼,如州即贑州可證。詳見前。凡夫不信有《說文》别本,故謂為俗字。余見他書所引《說文》語為今本所無者甚多,凡夫自不廣讀書耳。(147-148)

幹,居寒切。濕去也。亦通作乾。唐本《說文》曰「幹,濕之幹也。」徐本無幹。字又作漧。 借為支幹之幹。古案切。通作榦。幹者,支之所宗,故引而申之,城築之植木謂之幹,人之軀幹謂之幹,脅骨謂之幹骨。《易》曰「幹父之蠱」,又曰「貞者,事之幹」,義皆取諸此。(卷二‧幹‧頁21)

 

7.           

卷五「撢掞挺挏,以手狀之」條:

《淮南子》曰:「撢掞挺挏,世之風俗。」言求利便之狀也。撢,徒含切。《周官‧撢人》:「掌誦王志,道國之政事,以巡天下之邦國而語之。」陸氏他南切,與探同。徐本《說文》曰:「探也。」唐本曰:「掬也。」孫氏他紺切,掞音閃,可上可去,此用撢掞,當讀探毯,挺挏皆上聲。(221)

撢,徒含切。《周官‧撢人》:「掌誦王志,道國之政事,以巡天下之邦國而語之。」陸氏他南切,與探同。徐本《說文》曰:「探也。」唐本曰:「掬也。」孫氏他紺切。《淮南子》曰:「撢掞挺挏,世之風俗。」(卷十四‧撢‧頁256)

 

 

8.           

卷七「詀讘,即呫囁。顳顬,即讘吺」條:

灌夫曰:「效兒女曹呫囁耳語。」呫,尺涉切,切切附語也。囁本作聶,尼輒、質涉二切,附耳語,聶之也。《說文》又有讘字,「多言也」,即囁字。或用為讋、囁,孫愐葉韻兩收之,作呫囁。以喋為便語,為多言,而以讘為口動,呫為嘗也,音他協也。

狐讘,縣名,在清河郡。又有顳字,用為顳顬,即讘吺。吺,汝朱切。《說文》「讘吺,多言也。」唐本殳聲,徐本投省聲。韓昌黎:「口將言而囁嚅」,殳聲是也。驩兠之兠,亦有作吺者,故孫氏音當侯切,而徐投省,則失之遠矣。葛洪《字苑》:「而囁嚅。」(頁280)

吺,汝朱切。欲言而復縮唇吻聶吺也。亦作嚅。又作顳顬。《說文》曰:「讘吺,多言也。」唐本殳聲,徐本投省聲。按韓退之言「口將言而囁嚅」,殳聲是也。驩兜之兜亦有作吺者,故孫氏音當侯切,而徐從投省,音義皆非也。(卷十一‧吺‧頁212)

 

9.           

卷八「較若,一作講若、顜若、覯若、較然」條:

元美嘗譏升菴譏溫公改帷帳作幄,改斠若作較,不知較與幄,乃《漢書》改也。智按:今凌以棟本〈曹參傳〉作「講若畫一」,注曰:「或作較。」《史記》作「覯若」。注:「徐廣音古項反,一音較。《漢書》作講,一作覯。」以此證之,以棟本之「講若」非訛矣。元美所見,溫公所取,皆別本也。較若之較,亦音角,與《詩》「猗重較」同音。〈延篤傳〉:「闇於大較。」〈律曆志〉:「大搉常數。」亦大較也,蓋本音角,轉為去耳。大較,猶大略也。《孝經注疏》:「辜較,猶梗槩也。」〈孔光傳〉:「較然其明。」升菴作斠,則以公紹引《說文》「斠,平斗斛也。從斗,冓聲。徐曰:斠量之,通作較。」今《說文》無「徐曰」以下之語,公紹取孟蜀《書林韻會》本,此乃《書林》所引蜀本《說文》也。按:古但作角,《禮》:「角斗甬」,角即斠字。(325)

 

斠,《說文》:「平斗斛也。从斗,冓聲。徐曰:斠量之。通作較。」(卷二十五‧斠‧頁417)

10.       

卷九「首首,猶言頯頯也」條:

《鬻子》曰:「其道首首然」,言首在上,昂昂示人,猶頯為馗骨,常在面上,頯頯然也。公紹曰:《說文》引《莊子》「其顙頯頯」。智按:《說文》無此語,想是唐本、蜀本。今《老子》謂成曰:而容崖然,而顙頯然。(頁354)

 

頯,《說文》:權也。从頁。聲。引《莊子》「其顙頯頯」,塊然也。或作頄。《易》「壯于頄」。(卷二‧頯‧頁56)

11.       

卷十八「瘯蠡,一作族絫、瘰、瘯」條:

戴合溪引陸德明言:《左傳》「不疾瘯蠡」,《說文》作瘰,或唐蜀本。凡夫以為作瘯。智按:《說文》:「痤,小腫也,一曰族絫。」鉉曰:「今作瘯蠡,非是。」今《內經》曰:「烝成瘕鬱,乃痤。」即瘯蠡之病也。(頁634)

蠡,盧啟切。古文从丁,言蟲所毒也。高子曰:「禹之聲,尚文王之聲。」《孟子》曰:「何以言之?」曰:「以追蠡。」謂鍾用久剝蝕若蟲蝕也。《說文》曰:蟲齧木中也。又盧果切。疥癬蟲也。《傳》曰:「不疾瘯蠡。」又作。《說文》曰:畜產疫病也。陸德明曰:瘯蠡,《說文》作瘰,皮肥也。按《說文》徐本無瘰字。痤,小腫也。一曰瘯累。徐鉉曰:今作瘯蠡。又郎禾切。通為蠃蚌之蠃,語曰以蠡測海。又憐題切。谷蠡,匈奴君長号。又蠡艸。詳見藺下。(卷二十‧蠡‧頁368-369)

 

12.       

卷三十四「贊,即算器也」條:

《史記‧鄭當時傳》:「餽遺人不過算器食。」徐廣曰:「算,竹器。」《漢書》作具器食。算從竹,從具,又作筭蘇貫切。《史記》曰:「軍食」,永嘉引《說文》蜀本:,並古文。〈律曆志〉引《書》曰:「先其算命,二百七十枚,成六觚為一握。」升菴引作,又引垂廉下為。子才曰:「古文固象縱橫之形也。」算加匡為匴。《儀禮‧士冠禮》云:「各一匴。」素管切。注:「古文為篹。」《記》曰:「食粥于盛,不盥;食于篹者盥。」康成曰:「竹筥也。」「雕篹」注:「籩屬,或作。」陸氏《本義》作匴。息緩切。《說文》「贊,竹器也,讀若纂。」孟堅借用論篹,古之撰、纂,音亦通用。小顏注《急就》曰:「籫,盛匕箸之籠也。」(1030)

算、筭,孫氏穌管切。以策為之,从衡、布。算以計多寡之數也。《說文》曰:「數也。从竹,从讀若筭。」筭,穌貫切。《說文》曰:「長六寸,計歷數者。从竹,从弄。」言常弄乃不誤也。又作,《史記》曰:「軍食。」《說文》蜀本曰:「,古文;,並古文。」(卷二十三‧算筭‧頁438)

 

 

 

 

附錄三   《通雅》引徐鍇說

 

編號

卷目

頁碼

《通雅》篇名/條目

《通雅》內文

《古今韻會舉要》相關內容

備註

1.       

1

81

*一字。

徐鍇曰:「,鋒也。」

 

 

2.       

1

115

以豕聲。

徐鍇曰:「豚走而豕追之」,不通甚矣。

徐曰:从辵,走也。逐者,追也。豚走而豕追之也。(逐‧頁411)

 

3.       

2

118

*象絲出於絸。

徐鍇曰:「一蠶所吐為忽,十忽為絲,系五忽也。」

 

 

4.       

2

121

亙從月為正。

徐鍇曰:「舟竟兩岸。然古文從月,引《詩》『如月之恒。』」

《說文》亙,竟也。象舟竟兩岸。徐曰:竟者,竟極之也,橫亘之也。《詩》:「造舟為梁」,梁,橫亘也。(亘‧頁392)

月弦也,《詩》:「如月庂恒」,注:月上而弦就盈又徧也。(恒‧頁392)

 

5.       

2

141

*即牀。

徐鍇曰:「《說文》無字,李妄也。」

徐曰:牀即以安身也。(牀‧頁168)

此條徐說同見於《六書故》,詳參附錄四。

6.       

7

281

抏敝,猶刓弊。

徐鍇曰:「印刓弊。」

徐曰:印刓弊。(刓‧頁116)

 

7.       

18

633

懣讓:懣,煩悶也;讓,大便節蘊積而利也。

徐鍇曰:「髕斥之意。」

徐曰:髕擯斥之意。(寅.頁101)

 

8.       

31

951

劄子,移牘也。

徐鍇曰:「古者為公案也。」

徐鍇曰:古者為公案也。(牘‧頁405)

 

9.       

32

996

秦以前,印璽通名,漢以來,章與印亦分矣。

徐鍇謂:「符者,竹而中刻之,字形半分,理慼別為一體。摹印屈曲填密,則秦壐文也。子良誤合之。」

 

 

10.   

34

1033

滿爰,竹器。言滿而易援也。撲滿,士器。言滿然後撲也。

徐鍇曰:「滿爰,簡牘也。」

 

 

11.   

35

1074

曰渠衝,曰輣,皆臨衝也。

徐鍇引《史記》:淮南造輣車。

徐曰:《史記》「淮南造輣車」。(輣‧頁175)

 

12.   

36

1117

鞜裒,生革履也;,緣履圓絛也;靸,跣履也;絡緹,長翁也;,革履之缺前者也。

徐鍇曰:「今鞮亦履也。」

徐曰:鞮革履也。(履‧頁319)

 

13.   

39

1196

汁謂之湆,湆滓曰耽,湆凝曰定。

《集韻》因作湆,曰:「當從泣肉,不當從水者,因《說文》『湆幽濕也。』徐鍇曰:『今人多言浥湆』,《韻略》以湆為肉羮,誤矣。」

徐曰:今人多言浥湆也。(湆‧頁479)

 

14.   

40

1206

同律度量衡,同於黃鐘之法也。

徐鍇曰:「一鈞為萬,有一千五百二十銖。」

 

 

15.   

40

1210

數有十等,億、兆、京、垓、秭、壤、溝、澗、正、載。三等上中下也。京垓亦曰經畡,十垓之秭亦曰

徐鍇曰:「秭,六萬四千斤也。」

徐曰:六萬四千斤也。(秭‧頁225)

 

1.       

40

1211

以身仞之曰仞,以兩手尋之曰尋,以兩足步之曰步。

徐鍇曰:「六尺曰尋。」

 

 

16.   

40

1217

稯、秅、秉,數也。

徐鍇曰:「秭,六萬四千斤。」

徐曰:六萬四千斤也。(秭‧頁225)

 

17.   

40

1218

秉有四名。

徐鍇引《論語》:「禾數百二十斤為,二為秉,四秉為筥;粟五秉,十石也。」

徐引《論語》:禾數百二十斤為,二為秉,四秉為筥;冉子與之粟五秉為禾,十石也。(秉‧頁282)

 

18.   

40

1221

*與斛同,斛與觳不同,觳數即筲數也。

徐鍇曰:「五觳,六斗也。」

徐曰:上頸也,腹交文謂其刻飾也。五觳,六斗也。(鬲‧頁471)

 

19.   

40

1223

秦不用銀,漢制金為幣,非散用,故以一金為名也。

徐鍇曰:「《書》:『金作贖刑。』古贖皆用銅,漢始用黃金,少其斤兩。後魏以金難得,合金一兩,收絹一疋。」

徐曰:以財贖罪也。《書》:金作贖刑。古贖罪皆用銅,漢始用黃金,少其斤兩,後魏以金難得,合金一兩,收絹十匹。(贖‧頁415)

 

20.   

40

1228

木四方為棱,八棱為柧。

《說文》徐鍇按:「《字書》三棱為柧,通為觚。」

徐按:字書三稜為柧。(柧‧頁75)

 

21.   

40

1230

馬二百一十六匹為廄。

徐鍇曰:「《周禮》:為匹為乘,乘馬一師四圉;三乘為皂,一趣馬;二皂為繫,一馭夫;六繫為廄,音救。一僕夫。凡二百一十六,應乾之策。《說文》一十四,誤也。」

徐按:《周禮》馬四匹為乘,乘馬一師四圉,三乘為皁,一趣馬,二皁為繁,一馭夫,六繫為廄,一僕夫,凡二百一十六應乾之策,此言十四傳寫誤也。(廄‧頁392)

 

22.   

43

1283

*、藙、樧、欓,皆椒也。

徐鍇曰:「豆尗作尗。」

徐曰:按《說文》無椒字,豆茮字但作尗。(椒‧頁135)

 

23.   

44

1328

藿,猶苗也。鹿藿、藿香,各以為名。

徐鍇曰:「《說文》誤以藨為鹿藿。合論之,藨乃苞聲。苺子皆名藨。」

 

 

24.   

47

1394

強蛘,黑米象也,毛蟲雀甕之蛅蟖,非蛅也。

曰:「弘非聲。」

 

 

 

 



[1] 方以智,字密之,號曼公,安徽桐城人。生於明神宗萬曆三十九年(1611),卒於清康熙十年(1671),年六十一。方氏著作甚多,廣涉語言文字、文學、哲學、科學、醫學等多方面,詳見侯外廬主編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》(上海:上海古籍出版社,1988),〈前言〉頁27-62及張永堂〈方以智〉,載王壽南主編:《中國歷代思想家》(臺北:臺灣商務印書館,1999),頁342-346

[2] 林慶彰《明代考據學研究》言:「實則,當時〔筆者按:即明代〕於《說文》有系統而深入研究者,應推方以智。」見《明代考據學研究》(臺北:臺灣學生書局,1983),頁494

[3] 林慶彰指《通雅》是方以智「早年從事考據的總成績,亦為明代考據學集大成之作」,見《明代考據學研究》,頁476。《通雅》版本有四個,分別為此藏軒本、四庫本、立教館本,以及方氏重刊本。上海古籍出版社於1988年出版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,對《通雅》諸版本加以整理並標點,遇有版本之異則附註說明,本文所引《通雅》,主要據此版本。

[4] 方以智於《通雅‧自序》中云:「函雅故,通古今,此鼓篋之必有事也。」於〈又序〉云:「學惟古訓,博乃能約;當其博,即有約者通之。博學不能觀古今之通,又不能疑,焉貴書簏乎?」見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》,頁3

[5] 《通雅‧卷三.釋詁》云:「《爾雅》第一篇曰〈釋詁〉。爾、邇也,雅、正也,常也,子思所謂訓詞深厚也。」見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》,頁158

[6] 林慶彰認為「通雅」是「正古今之誤而會通之」,見《明代考據學研究》頁488。羅熾認為「『故』,即故實,指古今言語典故;『通』,即綜貫會通,全面把握」,見《方以智評傳》(南京:南京大學出版社,1998),頁91

[7] 方以智於《通雅》的〈自序〉云:「《爾雅》之始於〈釋詁〉,而統當名物也;《十三經》從之,博而約哉!」又於〈凡例〉云:「《爾雅》為《十三經》之小學,故用其分例」。分見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》,頁35

[8] 胡奇光於《中國小學史》認為《通雅》「重振《爾雅》之學,而賦以新的體系」,並言「總的來說,《通雅》的體例,仿照《爾雅》之處,僅是先普通語詞、後百科語詞而已,而不同之點,卻在百科語詞的分類及編排上。《通雅‧凡例》已提出『古人不似後人之求詳整也。』既要『求詳整』,自當分類更細密。」見《中國小學史》(上海:上海人民出版社,1987),頁216217

[9] 楊端志於《訓詁學》一書中指出《駢雅》的缺點是「有些詞目與《爾雅》和《廣雅》相同,又沒有新解,徒為重覆。」見《訓詁學》(濟南:山東文藝出版社,1986),頁587-588。另外,何九盈於《中國古代語言學史》中云《駢雅》「這部書對我們研究古代聯綿字有一定作用,但由於作者不懂古音,對許多聯綿字不能從語音上進行分析,對詞條的排列和詞的釋義,也不很理想。」又云「明代雅書水平較高的是方以智的《通雅》。」見《中國古代語言學史》(廣州:廣東教育出版社,2000),頁270-271

[10] 《通雅‧卷首二‧雜學攷究類略》記:「溫公曰:『備萬物之體用,莫過于字;包眾字之形聲,莫過于韻。』是理事名物之辨,當管庫也。」見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》,頁36

[11] 方氏於《通雅‧卷五‧釋詁》云:「惟聲音可通古人物之情,文字其寄託者也。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》,頁222

[12] 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》,頁30

[13] 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》,頁1513

[14] 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》,頁22

[15] 《通雅‧又序》云:「上下古今數千年,文字屢變,音亦屢變。」見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》,頁3

[16] 《通雅‧凡例》云:「草本鳥獸之名,最難考究,蓋各方各代,隨時變更。東璧窮一生之力,已正唐、宋舛誤十之五六,而猶有誤者;須足迹徧天下,通曉方言,方能核之。」見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‧凡例》,頁6

[17] 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‧凡例》,頁6

[18] 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》,頁1447

[19] 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》,頁103

[20] 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》,頁292

[21] 《通雅‧卷二‧疑始‧論古篆古音》「濕、溼、漯、顯、,以形相借」條云:「漢人見形相似即借用之,如《郙閣碑》漯即潮溼,《熊君碑》顯作之類。古人求書甚難,郡邑二三操筆為文之士,以意隨用,豈盡皆考究之儒者哉?」見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》,頁173

[22] 党懷興《宋元明六書學研究》有「方以智對“因聲求義”說的發展」一節,指方氏的因聲求義主要表現在四個方面:其一,貫通文字異文、假借;其二,從方言音轉入手溝通古今之詁;其三,重言叠字的貫通研究;其四,連綿詞的貫通研究。詳見党懷興:《宋元明六書學研究》(北京: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,2003),頁210-213

[23] 何九盈於《中國古代語言學史》云:「方以智在研究古漢語詞義時,發展了戴侗的『因聲以求義』的理論,明確提出了『欲通古義,先通古音』,『因聲求義,知義而得聲』的正確主張。方以智是一個懂得音韻學的人,他認識到研究古義要以研究古音作為前提,僅此一點,就大大地超越了以前的各種雅書。說實在的,『欲通古義,先通古音』這八個字,作為一種理論,對清代的語言文字學也產生了一定的影響。……從方以智個人來說,他的《通雅》在詞義解釋方面多所發現,在很大程度上也得力於這八個字。」見《中國古代語言學史》,頁272

[24] 周祖謨於《語言文史論集》中言「方以智的《通雅》,根據古代的語言材料說明音義相通之理,兼論方言俗語,創見極多,對清代的學者有不少啟示。」見《語言文史論集》(台北:五南圖書出版公司,1992),頁478

[25] 梁啟超《中國近代三百年學術史》以《通雅》為「近代聲音訓詁學第一流作品」,指方以智「除清代學者除高郵王氏父子外,像沒有那位趕得上他」,見《中國近代三百年學術史》(天津:天津古籍出版社,2003),頁172。錢玄同於《辭通‧序》亦云「前代關於語言文字的著作,創見最多的不過黃扶孟()的《字詁》與《義府》,方密之(以智)的《通雅》,王石臞(念孫)的《廣雅疏證》,朱允倩(駿聲)的《說文通訓定聲》數書而已。」見朱起鳳:《辭通》(長春市:長春古籍書店,1982),頁2。何九盈於《中國古代語言學史》云「研究先秦詞滙要讀《爾雅》,研究漢魏詞匯要讀《廣雅》,如果要研究唐宋元明詞匯,則不可不讀《通雅》,中國古代的雅書,最重要的就是這三部。《通雅》解釋了不少從唐至明的詞匯,這是一大貢獻。」見《中國古代語言學史》頁273

[26] 此統計乃利用文淵閣《四庫全書》電子版檢索,再逐條校對而得。統計結果見附錄一。

[27] 如卷一〈疑始‧專論古篆古音〉「謳、歐、嘔,古皆通用謳字」條云:「《說文》:『歐,吐也。』『謳,齊歌也』,亦通作嘔,平聲。」見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,頁98

[28] 如卷二〈疑始‧論古篆古音〉「鑮、鎛之分」條云「許慎及鄭氏皆以鑮為鐘之大者」,「爻即古字」條云「叔重支矣。」卷三十六〈衣服‧彩服〉「復陶,羢褐也」條云「然則叔慎止知有氊韈乎?」卷三十三〈器用‧古器〉「有足曰錡,無足曰釜。鬵,今之鼎鍋也」條云「許氏曰:『大釜也,一曰:鼎大上小下若曰鬵,古文作』」行文間方以智又以「許」指稱許慎,如卷十〈釋詁‧重言〉「生生,猶進進也」條云「孔安國注『生生』曰:『進進于善』,又曰:『進進皆自用功德。』按《說文》『生』字訓曰:『進也。』則孔正與許合。」分見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頁12014741310221110

[29] 直引原文者如卷一〈疑始‧專論古篆古音〉「謳、歐、嘔,古皆通用謳字」條:「《說文》:『歐,吐也。』『謳,齊歌也。』」按意撮引者如卷二〈疑始‧論古篆古音〉「鑮、鎛之分」條:「許慎及鄭氏皆以鑮為鐘之大者。《國語》則鎛細于鐘,鑮鎛多互。《說文》則以鑮為鐘,而鎛為田器,可見當時皆是臆解。」分見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頁98147

[30] 方氏云:「《說文》分別部居,十四篇九千三百五十三文,立于一耑,畢終于亥。永元庚子孟陬,演贊其志。安帝建光元年九月二十,慎子沖上之。前以詔書校東觀,教小黃門孟生、李喜等。詔召沖詣朱雀右掖門,賜布四十匹。令呂忱因之作《字林》,陳顧野王因之作《玉篇》;陸法言采為《切韻》,孫愐廣之;後蜀林罕撮為《偏旁小說》,梁有《演說文》,庚儼默注。宋雍熙三年,右散騎徐鉉等,獻《新校定說文》三十卷,反切異同,以孫愐為定。元豐,詔知禮院王子韶置局,光祿丞陸佃同脩,五年,賜銀幣百,而書不行。鉉弟鍇作《說文繫傳》,朱翱反切,當時稱之。熙寧中,李行中制《字源》,吳淑正儀撰《正義》,張有作《復古編》,僧曇域、包希魯、倪鏜、許謙皆有補說。智按:《說文》有唐本、蜀本、二徐本,中有新附。今字學家但執鉉本殘書,又未淹經籍,何從知其漏與複乎?智決之曰:泝其原,當因古籀而推之;備小篆,當遍攷諸籍以補之;慶同文,當因《正韻牋》而詳載其源流焉。通此,則無書不可讀,而字學家紛然者,皆土苴矣。豈不幸甚!」見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,頁49-50。方氏所言與王應麟《玉海》卷四十四〈漢說文〉一段甚為相近[見王應麟:《玉海》,《四庫全書》影印文淵閣本四庫全書(上海:上海古籍出版社,1987),頁869-871],未知方氏當時是否參考甚或採用了《玉海》之文。雖然如此,但不能否定方以智對《說文》版本有清楚的認識。

[31] 方以智於《通雅》言「古今以智相積,而我生其後,攷古所以決今,然不可泥古也。」「智常見千年不決者,輒通攷而求證之。」「智每駁定前人,必不敢以無證妄說。」分見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,頁15-6

[32] 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》,頁41

[33] 林慶彰於《明代考據學研究》中云《通雅》卷一、二「最足見以智研究《說文》之成果,以及小學之造詣」(見《明代考據學研究》,頁495)。今考《通雅》卷一及二與《說文》有關的條目共106條,其中引用金石材料以論《說文》的條目共有16條,約佔15.1%

[34] 党懷興《宋元明六書學研究》指「宋元明學者在一些方面的見識還高於清代學者。如對早於小篆的古代文字材料的探索與利用(利用鐘鼎文、籀文大篆等),得出了近真的結論。」該書有「古文字資料的大膽引證」一節,介紹了鄭樵、戴侗、楊桓、周伯琦、楊慎、吳元滿和趙宧光對古文字材料的引用,可惜還沒有提及方以智。見《宋元明六書學研究》,頁254-271307

[35] 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》,頁15。「宋僧」與「楚金」之間原沒有頓號,今加上。

[36] 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》,頁16

[37] 分見卷二〈疑始‧論古篆古音〉「、臾、塊、凷之原」條、卷九〈釋詁‧重言〉「首首,猶言頯頯也」條和卷十八〈身體〉「瘯蠡,一作族絫、瘰、瘯」條(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》,頁125354634)

[38] 今利用文淵閣《四庫全書》電子版檢索,《通雅》正文提及「唐本(《說文》)」的有10條資料,提及「蜀本(《說文》)」的有4條,扣除上注所言的卷二「、臾、塊、凷之原」、卷九〈釋詁‧重言〉「首首,猶言頯頯也」條和卷十八〈身體〉「瘯蠡,一作族絫、瘰、瘯」三條,則提及「唐本(《說文》)」的有8條,提及「蜀本(《說文》)」的有2條。提及「唐本(《說文》)」的8條全見於戴侗《六書故》,而提及「蜀本(《說文》)」的1條見於《六書故》,1條見於黃公紹的《韻會》。此外,《通雅》引用「李陽冰本」一次,該則資料相信也是轉引自《六書故》。關於《通雅》引「唐本」、「蜀本」的內容與《六書故》及《古今韻會舉要》相關內容的對照,見附錄二。

[39] 如卷五〈釋詁‧古雋〉「撢掞挺挏,以手狀之」條云「徐本《說文》曰:『探也。』唐本曰:『掬也。』」又如卷七〈釋詁‧謰語〉「詀讘,即呫囁。顳顬,即讘吺」條云:「《說文》『讘吺,多言也。』唐本殳聲,徐本投省聲。」分見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頁221280

[40] 如《通雅》卷五〈釋詁‧古雋〉「撢掞挺挏,以手狀之」條,可比對戴侗《六書故》卷十四「撢」條,戴氏云「徐本《說文》曰:『探也。』唐本曰:『掬也。』」又如《通雅》卷七〈釋詁‧謰語〉「詀讘,即呫囁。顳顬,即讘吺」條,可比對《六書故》卷十一「吺」條,戴氏云「《說文》曰:『讘吺,多言也。』唐本殳聲,徐本投省聲。」分見戴侗:《六書故》,《中華漢語工具書庫》影印四庫本(合肥:安徽教育出版社,2002年),頁247及303。

[41] 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》,頁15

[42] 《方以智全書.第一冊.通雅》,頁639

[43] 如卷十七〈輿地‧釋地〉「句廉,岸曲之稜也」條云:「《韻會》引《說文》:『廉仄也。』徐曰:『廉稜也。』今《說文》不載徐說,而徐解正合。」今考小徐本「廉」條下云:「臣鍇曰:廉,稜也。」見徐鍇:《說文解字繫傳》(北京:中華書局,1987),頁187

[44] 可參考附錄三。

[45] 方以智於《通雅》多次提及新附字,如卷二「崧、嵩一字」條提到「嵩」字,卷九「貌貌,亦作邈邈,古用藐藐」條提到「邈」,卷十一「雨霓曰霄,雪花曰霙」條提到「佾」字,卷四十九「樁」條提到「樁」等,分見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,頁1513664271440

[46] 趙宧光:《說文長箋》,《四庫全存目叢書》影印明崇禎四年趙均小宛堂刻本(臺南縣柳營鄉:莊嚴文化事業有限公司,1997),頁119

[47] 《說文長箋》,頁124

[48] 《說文長箋》,頁177-178。方以智曾評論趙氏的《說文》研究,云「趙宧光《說文長箋》,止守徐鉉本,痛詆鄭、戴、魏、吳、升菴為臆,而匸殹之類猶臆也。烏知《說文新附》非盡許氏書,又烏知許氏之未盡漢學耶?」(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頁52)方氏於《通雅》多次提及趙氏,如卷三十九〈飲食〉「血羮血,今謂之衁」條云:「《說文》『,羊疑血也。苦紺切。』徐曰:『宋時大官作,削藕皮,血不凝,知藕散血。然則,血羮也。』」今《說文》無徐語,直翁必見別本,凡夫直未見也。」(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頁1197)在這則資料中,「今《說文》」、「直翁」和「凡夫」並列,令人懷疑方氏研究《說文》是以趙氏之本為底本,再跟其他版本比對的。此外,卷十一〈天文〉「祅神,即迻稱天神也」條云:「智嘗按此字起于唐,唐官品有祅正,既通西域,因其言而造祅字;以為其神,故在新附例。《長箋》曰:『旁門大半事天為宔,釋典有九十五種外道』,又言『九十六小乘,禪在其中。漢時佛法初來,祅字未立。唐玄奘有《西域記》,始詳其法,故徐鉉補之。』」(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頁432)方氏指出「祅」為新附字,而且在闡釋此字時引用了《說文長箋》,這則資料或可助了解《通雅》與《說文長箋》的關係。

[49] 段玉裁於《汲古閣說文訂‧序》中云:「前明一代有刊刻《五音韻譜》者,而刊刻鉉書者絕無。……當明之末年,常熟毛晉子晉及其子毛扆斧季得宋始一終亥小字本以大字開雕,是亭林時非無鉉本也。」見《汲古閣說文訂‧序》,《續修四庫全書》影印嘉慶2(1797)五硯樓刻本(上海:上海古籍出版社,1995),頁1(總頁329)

[50] 至於這「殘本」的殘闕情況如何,則無從考究。

[51] 方以智於《通雅》卷首一〈音義雜論‧說文概論〉云:「攷叔重時,《石經》已定,何獨異如此?大氐漢以後,名多事起,稱謂易淆,故稍別之,或轉其音,晉唐所加,附錄牴牾。」見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,頁16

[52] 見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,頁1346。《通雅》還有別處論及《說文》某些內容為後人所附,如卷二十八〈禮儀〉「廟以昭穆敘代,因以班行為等輩之稱。《說文》作佋穆,《大傳》作昭繆」條云:「《佩觿》:『《說文》有佋穆。』智謂晉、唐新附耳。」見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,頁879

[53] 據今大徐本《說文》,「隼」為「鵻」之或體,「鵻」下訓曰:「祝鳩也。从鳥,隹聲。鵻或从隹、一。一曰鶉字。」見許慎撰、徐鉉校定:《說文解字》(北京:中華書局,1999),頁79下。

[54] 《毛詩正義》曰:「郭璞云:『鼓翅翬翬然疾,是急疾之鳥也。《說文》曰:「隼,鷙鳥也。」』」見李學勤主編:《十三經注疏(標點本)‧毛詩正義》(北京:北京大學出版社,1999),頁645

[55] 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,頁54注文。

[56] 《四庫提要》云:「明趙撝謙撰。……焦竑《筆乘》載撝謙歿後,其門人柴廣敬以是書進於朝,未及版行。」見永瑢等撰:《四庫全書總目》(北京:中華書局,1981),頁384

[57] 柴廣敬即柴欽,廣敬乃其字,永樂二年進士,《明史》記柴欽乃趙撝謙門人[見《明史‧卷二百八十五‧列傳第一百七十三‧文苑一》,《二十五史》第四十九冊(臺北:藝文印書館,1956),頁17(總頁3143)],故疑柴廣敬即方中通所說的柴廣進。又據張裕葉《通雅刊誤補遺》所記,有別本《通雅》作「柴廣敬」。今考進與敬音近,敬作進或可能是誤記,也可能是避諱。

[58] 李東陽《懷麓堂詩話》云「趙撝謙嘗作聲音文字通十二卷,未有刻本,本入內閣而亡其十一,止存總目一卷,以聲統字」,見謝啓昆:《小學考》(臺北:藝文印書館,1974),頁576。按趙撝謙另撰有《六書本義》十二卷,相對於今本《聲音文字通》來說,《六書本義》的內容似乎與《說文》研究關係更密切。方以智雖曾於卷首一評趙氏《六書本義》「造形附理」(見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,頁51-52),但於《通雅》中也曾取趙氏之說,如卷二「匚為古筐,方為古旁,囗為古方」條(見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,頁129)

[59] 趙宧光指趙撝謙「全書則有《聲音文字通》,卷帙浩汗,惜成于艸昧之秋,世難傳寫,余不及見,尚總企及。」見《說文長箋》,頁125。有關的討論,見拙稿〈十二卷本的《聲音文字通》〉(將刊)

[60] 林慶彰曾就糾《說文》之誤、釐定字音、考訂通假字、考訂聯綿字和考方言俗語五方面分析方以智考訂文字音義的成就(見《明代考據學研究》頁493-525),今參考其框架,分析《通雅》引《說文》的內容。

[61] 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,頁1260-1261。按:「稊」原誤作「梯」,今據姚刻本改。

[62] 方以智指「荑、稊字通」,今考《孟子‧告子上》云:「五穀者,種之美者也,苟為不熟,不如荑稗」,「荑」正通「稊」。見李學勤主編:《十三經注疏(標點本)‧孟子注疏》(北京:北京大學出版社,1999),頁317

[63] 大徐本《說文》「鮷」下云:「大鮎也。从魚。弟聲。杜兮切。」見《說文解字》,頁244

[64] 「弟」上古為定母脂部字,「夷」上古為喻母脂部字,二字同部。分見唐作藩《上古音手冊》(南京:江蘇人民出版社,1982),頁28154。又依王力〈同源字論〉的分析,定喻為準旁紐,所謂「準旁紐」,即「同類不同橫行者」,見王力:《同源字典》(北京:商務印書館,1997)20

[65] 大徐本《說文》「荑」下云:「艸也。从艸,夷聲。杜兮切。」「蕛」下云:「蕛苵也。从艸,稊聲。大兮切。」分見《說文解字》,頁1721

[66] 《古今韻會舉要》云:「稊,《說文》本作蕛。蕛苵也。从艸,梯聲。郭璞曰:『似稗布地生穢草也。』今文作稊。《爾雅翼》:『梯,有米而細。』《莊子》:『稊米之在大倉。』或作。《莊子》:『在稗。』《集韻》亦作稺,又作。通作荑。《孟子》:『不如荑稗。』」見黃公紹、熊忠著,寗忌浮整理:《古今韻會舉要》,影印明刊本(北京:中華書局,2000)84

[67] 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,頁132

[68] 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,頁1214

[69] 大徐本《說文》「咫」下云:「中婦人手長八寸,謂之咫。周尺也。从尺,只聲。諸氏切」,與方以智所引同。見《說文解字》,頁175下。

[70] 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頁1026-1027。這則資料有兩點值得注意。首先是今大小徐本《說文》「笿」上均有一「桮」字(分見《說文解字》頁96下及《說文解字繫傳》頁87),《通雅》此引《說文》則無。其次是《通雅》引《說文》云「笿也」中間有注云「盧各切」,今考《說文長箋》「」下正云「桮笿 盧各切,訓同。 也」(《說文長箋》頁564,斜體為該書注文),與《通雅》極為相近,這或可證上文所言《通雅》引《說文》時以《說文長箋》為主要參考資料。

[71] 「桮」與「不」上古同為幫母之部字,分見《上古音手冊》頁510。「不」中古轉為非母字,「桮」則仍為幫母字,分見王力主編:《王力古漢語字典》(北京:中華書局,2000),頁2487。這裏方以智指「桮落」轉為「不落」,即後來錢大昕發現的古無輕唇音的問題。

[72] 方以智指「不落」之反語為「托」,今暫未明其因由。

[73] 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頁1272

[74] 〈大雅‧生民〉:「蓺之荏菽,荏菽斾斾,禾役穟穟,麻麥幪幪,瓜瓞唪唪。」毛亨云:「荏菽,戎菽也。」鄭玄云:「戎菽,大豆也。」見《毛詩正義》,頁1067

[75] 大徐本《說文》「荏」下云:「荏,桂荏,蘇。从艸,任聲。如甚切。」見《說文解字》,頁15下。小徐本云:「桂荏,蘇。從艸,任聲。臣鍇按:荏,白蘇也。桂,紫蘇也。而沈反。」見《說文解字繫傳》,頁12。方以智所引「徐曰」語,當為徐鍇之語;而這段徐鍇的引文,又見於《古今韻會舉要》,詳見附錄四。

[76] 《說文》「」下云:「艸也。从艸,吾聲。《楚詞》有『艸』。」見《說文解字》,頁26下。

[77] 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,頁1441

[78] 郭璞注云:「今之作罧者,聚積柴木于水中,魚得寒,入其裏藏隱,因以簿圍捕取之。」見李學勤主編:《十三經注疏(標點本)‧爾雅注疏》,頁138

[79] 大徐本《說文》「槮」下云:「木長皃。从木,參聲。《詩》曰:『槮差荇菜。』所今切。」見《說文解字》,頁119下。

[80] 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,頁1445

[81] 大徐本《說文》「泔」下云:「周謂潘曰泔。从水,甘聲。古三切。」見《說文解字》,236上。

[82] 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,頁1445

[83] 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,頁151

[84] 詳見《甲骨文字詁林》頁1880-1882,《金文詁林》頁1007-1020及《金文詁林補》頁465-467

[85] 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,頁186

[86] 大徐本《說文》釋「糳」字云「从毇,丵聲」(見《說文解字》,頁148),小徐本釋云「從毇,丵省聲」(見《說文解字繫傳》,頁145),並沒有指「糳」字從「」,與方以智的看法不同。

[87] 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,頁304

[88] 班固:《漢書》(北京:中華書局,1962),頁2255

[89] 《方以智全書‧第一冊‧通雅》,頁385

[90] 全句為「汝何博謇而好脩兮,紛獨有此姱節。」見《楚辭補注》,頁19。今考〈離騷〉又有「余固知謇謇之為患兮」句,洪興祖注曰:「今《易》作蹇蹇,先儒引經多如此,蓋古今本不同耳。」又有「謇吾法夫前脩兮」也,洪興祖注曰:「謇,又訓難之難,非蹇難之字。」分見《楚辭補注》,頁913

[91] 徐鉉於「蹇」下按曰:「《易》『不臣蹇蹇。』今俗作謇,非。」見《說文解字》,頁47下。